那个叫做朱和的龙渊门弟子,手中武器同样是一柄从头到尾都是铁铸的铁锤,和当初楚江阔和谷阳在剑庄里对敌的龙渊门那三位铸剑师武器一样。
刚一开始,那朱和握锤的右手顿时就如烧红的烙铁一样,红彤彤的亮了起来,并且能看到他右手周围的空气都因他灼热的手烧得扭曲了起来,手中握着的铁锤锤柄也因他的手而开始慢慢被烧红。
似乎与当初钟离在陆家宴会上要杀楚江阔时的情形一致。
但还是有所不同。
当初钟离是手中横刀的刀身和自己的双眼变红,刀柄和她的手并没有什么异常,而现在这朱和是握锤的手和他捏着的锤柄变红,锤身因为传热不够,并没有什么异样;但即使没有异样,那锤身也肯定很烫。
握着柄部被烧红的铁锤,朱和上前一锤就向单伦廷砸去。
龙渊门驾驭火的力量,本就是简单粗暴的杀伤方式,攻击自然也是简单粗暴。
单伦廷神色慎重,丝毫不敢有所懈怠,脚步快速向后退去,与此同时举起了手中毛笔,龙飞凤舞的迅速在空中写出一个“定”字。
笔端墨迹映在空中也如映在纸上一样,一个“定”字浮现于空中,正向单伦廷追来的朱和正好撞上了那个“定”字,身体顿时如同被定身了一般顿住,连眼珠都不能动一下。
抓紧此机会,单伦廷又迅速挥舞起手中毛笔,唰唰唰的开始围绕在朱和身旁写字。
楚江阔顿时看明白了。
那单伦廷原来是靠文字施展相应的效果来抗击对手,只不过他写出的字无法主动攻击,只能够靠别人自己撞上来才能奏效。
此刻围绕在朱和身旁写字,便是想借机创造一个“文字囚笼”把朱和给围住,让朱和只能陷在文字组成的圈中无法活动。
“伤”、“击”、“晕”、“迷”、“弹”……
笔走龙蛇的又快速写下几字,已将朱和的半腰笼罩住,只需再写满半圈便能将朱和整个人围绕住,令其退无可退,但此时,却见单伦廷写出的字越来越淡,是因他笔锋上的墨快要用光了,他心中慌乱,连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墨盒弹开盖子想要沾墨。
但此时朱和身上的定身效果已经解除,他已经知晓单伦廷写出那些文字的效果,明白不能近身与后者对搏、更不能对后者进行追逐,于是瞅准尚未被字体封住的另一半退路,赶紧退去。
与此同时,朱和的左手也如火烧的烙铁一样慢慢变红。
只不过红的没有右手那么透彻,只是一片暗红,然后忽的从他掌心当中冒出了一缕火焰。
将掌心那缕火焰举到鼻前,朱和深吸一口气,把火焰中鼻孔中吸了进去。
笔上墨已沾足,单伦廷正欲拔腿继续向朱和攻来,朱和却突然张口一吐,一道火柱顿时从朱和口中喷了出来。
单伦廷大惊,连忙侧闪躲避,但还是不免被火喷到了那么一点,右边头发和肩上衣服当即就被点燃。
远程攻击他其实也会,只是不太擅长,当下一挥笔,笔端墨点就向朱和洒了出去,避免朱和冲向自己,然后他便想趁此机会赶紧扑灭身上的火焰。
但朱和的经验明显比他足的多,虽然洒来的墨点封住了一部分前进路线,但墨点所抛洒的轨迹就只有条横线。
朱和当即一个滑铲,低身避开了墨点挥来的轨迹,并冲到了单伦廷身前,趁着单伦廷还在扑灭身上火焰,抡起手中沉重铁锤砸向了单伦廷面门。
单伦廷满脸惊恐,已知此阵输了,当即大喊:
“认输!”
铁锤悬停在他鼻尖一寸之外,他能明显感觉到锤面上传来的灼热气息。
朱和也没多话,听得单伦廷认输,便收了手上的红芒和手中铁锤走向场外。
对跟自己和自己宗门没有仇怨的人,大部分人还是不想下狠手与人结怨的。
看到朱和胜利,龙渊门的人随即便为其欢呼一声,包括其他与龙渊门无关的宗门弟子,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得意。
虽然各宗门之间处于竞争关系,但大部分有宗门背景的人,都对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人有些看不起,看到散人被宗门弟子击败了,同属于宗门弟子的他们自然也会跟着产生一些优越感。
第一轮第一场比完,接下来便是第二场。
这比斗大会并没有时间限制,毕竟神异者本来就闲,时间极为充裕,无论等多久都能等得起,哪怕是一场比试连比几天的情况都曾发生过。
比如曾经红莲宫的苏牧和望月山庄的江尚歌,两人接连比试了两天,都才分出胜负。
这比斗大会的时间长短,基本上就是视参与者的实力和参与者组别划分决定的。
若被安排成一组的双方实力相当,那么就需要交战许久才能分出胜负;若双方实力悬殊,那么很快就能打完。
一直到中午,已经比过了六场,第七场的双方对手还在进行的交战,围观众人则是各自拿出干粮吃饭。
来参加比斗大会的人都有个共识,若不到天黑比斗大会不会终止,因此来参加的人都会自备干粮,好在楚江阔有谷阳的提醒,也准备了不少食物,否则的话他就得饿肚子了。
自从有阿宝附身以后,他最难忍受的事便是饿肚子,一旦稍微饿到那么一点,他就浑身瘫软,极为难受,走一步路都仿佛要花费平常十倍的力气一样。
场中比试有快有慢,一旦看到慢的,围观众人便会心烦催促。
倒不是因为观看的众人没有耐心,而是今年这比斗大会的情况有所不同,因为所有人都急于想要看楚江阔上场展露实力。
一开始在陆家宴会上看到楚江阔时,所有人都没把他当回事,觉得他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痞子罢了,故意想要与江尚歌对立引起关注。
但后来,在枯藤洼中又遇到了那小子,江尚歌本欲对他动手,结果他却靠着口中的一个“神秘高人”硬生生把江尚歌给吓住了,似乎他有个什么极为强大的背景一样,所以现在谁也不敢轻视他,觉得他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物。
既然能有强大背景,那么本身实力应该也不弱;否则他凭什么能被强大人物看中?
因此,所有人都心心念念想要看楚江阔展露实力,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扮猪吃虎,故意表现出一副很弱的样子,等着关键时刻再展露出实力让人大吃一惊。
包括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人,虽然不曾到过陆家宴会上和枯藤洼中见楚江阔和江尚歌对峙,但关于楚江阔的传闻,他们早就已经听说过不少了。
一直到傍晚,前面十八场比试总算比完。
此刻众人也算是知道了楚江阔的号牌原来就是最后一位。
终于轮到了楚江阔,他便举了举手中写着“壹拾玖”的号牌,走入场中。
与他比试的是一位呼啸庄弟子,叫做杨谈;便是那个与红莲宫、龙渊门合谋要杀江望月,能驾驭风的宗门。
楚江阔算是杀过呼啸庄的人,面对这个杨谈难免有些亏心的感觉,不过当时看到他杀人的只有谷阳,谷阳又不会把事情传出去,所以呼啸庄的人并不知道他干过什么,杨谈还是很客气的与他抱了抱拳,摆出慎重应对的架势;
因为杨谈也觉得他肯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,自然得慎重。
楚江阔也向杨谈抱了抱拳,看杨谈已抽出腰间的剑,他连忙抬手道:
“先等一下,等我也先把武器准备好后再开始。”
杨谈疑惑,上下扫视了楚江阔一眼,也没见他带什么武器啊,难不成是像望月山庄的高手一样,有把武器缩小随身隐藏的本事?
楚江阔拿起了悬在自己腰间的燧发枪,从怀中取出一支装着火药的小牛角桶便把火药灌了进去,然后又取出了铜锈弹丸和装弹的铁杵,把弹丸塞进枪口用铁杵一捅到底。
杨谈和围观众人看着燧发枪都一脸迷惑。
那像根弯拐被截断的东西,就是楚江阔的武器?怎么用的?
只有陆全看的心中猛然一激动,他知道那是楚江阔帮他改造好的火器。
几乎所有人都清楚江尚歌和楚江阔之间的矛盾,在这大庭广众的场合之下,身为江尚歌未来岳丈的陆全本不该和楚江阔有所交流,但此刻看到楚江阔拿出火器,陆全实在难忍心中激动,便惊疑地朝楚江阔喊了一声:
“小兄弟,你要用火器和呼啸庄的神人对战?”
楚江阔自然也看向陆全回道:
“没错。”
听到陆全喊这么一声,周围众人很快明白了过来,当即就有人喊道:
“刚刚那楚江阔往他手中物件里灌的东西不就是陆先生卖的火药吗?他手中那东西,应该就是和上次在陆家宴会上见陆先生展露过的‘火器’!”
此言一出,顿时一片哗然。
参加过陆家宴会的人都见识过火器的威力,可以说大致威力也就相当于神异者随手扔出的石子。
这楚江阔竟然拿那种东西来跟杨谈对战,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?
呼啸庄的长老风正雄眉头一皱,当即朝楚江阔冷笑道:
“楚江阔,虽然我知道你背后有个神秘高人撑腰,但你用那种东西来迎战我呼啸庄弟子,实在是太侮辱人了吧?”